命運的錯位感,我們並不陌生,每一個人心裡幾乎都有「另一個自我」,一個想像中的自己、一個希望自己成為的那個人,這種念頭或者嚮往不知何時就深深植入心底,往往是我們混沌初開、初嚐世事的某個神秘時刻。可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於是心裡不禁攸然感嘆:「生活其實就是一個向現實投降的過程,一個鄙視自己、說服自己、然後從頂端掉入底部的過程,如果你不想被現實殺戮,就只能乖乖舉手,安靜接受」。這正是無數人午夜輾轉時不能示人也無法示人的隱密,甚至會纏繞一生——人類將這樣的錯位與無奈的命運更真實的推至眼前,人生又無法假設、複製或推倒重來,無論是勇敢與反叛,還是屈從與謹慎,我們無從判斷哪一種更接近自我。

 
我是一個未解的秘密,而你的緣與愛的旋律也是。
    
每一條生命都是一個難解的秘密。這個秘密裡包含著更多無窮的、細小的秘密,這些細小的秘密有時流淌風光旖旎的涓涓小溪,清澈見底,見魚翔飛;可某些時候,這些秘密就將我的心情開口給堵住了,或者,我直接在星的輝光下獨自行走,滿眼的火光在平靜的湖面投映焰火的冷靜圖畫。可它們不能為語言,不能在語言的完整結構裡,獲得準確而精美的體現。
   
我活著,我就想在我的感受中,感受那複雜的、喧騰的音樂和繪畫,那些雕塑活動時清淡的投影,這些事物的影響,在我深沉的寧靜夢幻中所生的游動思維,那些白日夢倒臥在我疲憊的工作間隙,如精靈的招手,吐又咽的囁嚅,真是時刻引我去沉浸其中,單憑著一己之力,四通八達向著那新奇的秘域、非凡的宇宙;這幻夢的潮流時刻在我的深處旋轉,我屈服於它四溢的旋動,從來未曾靜止。

   
我生活在兩個世界裡,我為兩個世界撥時間的投資,為的是進入另外一個無法預料的世界。
   
 剖開世俗的兩張面孔來看,如果足夠冷靜,它們在我面前就像蠟質的面具:一張是油滑的,鄙俗的,真切的,它不願意自己談及自己,也不願意在人前過分的暴露;另一張是驕傲的,莽撞的,虛偽的,他以各種高雅的七彩布條黏貼自己,以各種賢淑的思想供奉,反覆塗抹,堅定一種表面的超塵脫俗,不停的說談高尚和完美的思想,說談古往今來的賢達境界,簡直將自己慕為世間的楷模或者至少是其中最優秀的追隨者以及呈現者。
   
我願意將自己當一個秘密,一個泉眼。一個語言的自製者,一個嫻熟的密探,他跳躍在所有心語發明者的工作台,而不是埋在那些應該被廢棄的紙簍裡。圍繞著那些心語的新葉柔花,那些已然面世的香甜麵包,它們的芬芳隨風而逝,被時間凍結得乾枯硬化,不再為我的眼光所留意,儘管體內還保持著出爐時富於咀嚼的鬆軟,可在我的浮掠中,早已近於風乾了。

   
領悟世界的方式是音樂的,而呈現世界的方式則必須圖像化。

通過語言的旋律構造句子,因而領悟世界,無論是邏輯的還是直接感受的,應是音樂的旋律帶著整個靈魂的柔和感來勾勒事物的完整,世界矗立在我的面前,它一定是一首流動且愉快的樂曲,諧調復調在虛靜的幽境,優美的編排織造。那是一種何等滿足的凝神而視,那是一種幸福的時刻,心馳神遊的放縱,自由的狂放時刻。
   
通過抽象的、形式上的語言,親近圖像的理解。在理解的過程中,圖像的表達是最快速的,卻也是最複雜的。能複雜到什麼程度?一如我們漫不經心的一瞥所包容的遠景,所有的事物在無窮的角度裡表達。圖像的重疊和聯合,它們所喚起的深邃和彌繁,猶如失戀時的漫長回味,連續積累的足以將一個理智的巨人完全擊倒,或者,幻化成一種使其變得癲狂的感覺能量。那樣的文字,我們會迅即的感應,但更多的時候是深沉的感應,它超出了語言表面的質,而在萬象的浮動中,語言本揭開了它偽裝的序幕,而將你送入圖像和意義的大海汪洋。

   
我表達出了我在寧靜中的感悟,而你迎面朝向這一場冷風。
我們,準備好和最真實的自己見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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