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凝望季節

 

朋友電話,彼此寒暄:最近忙嗎?像是隔了些時空和地域間的問候聽來也柔軟,我說,大約開始忙了。然後問你呢?近在咫尺,做著類似的事情知此知彼,似乎問了就有些著落,忙與不忙大抵是相同的,其間夾雜著幾許的無奈和沉寂也是相同,這心境是靠著一聲嘆息之後的意會默默抵達身心的,與其問詢對方,不如說是在傾訴著自己的迷茫,尋找這份無奈和沉寂的出處,我們內心的慾望一直是血淋淋或者千蒼百孔,只是被一具皮囊包裹著假裝完好無損,觸及了世俗利益便要破繭而出。

 

有些言語只能讓它們像浮萍一樣的漂浮著,漂浮在居無定所是我內心的浮燥,習慣抬頭滋生不必的負累,留著一些話語不願被別人來解開,因為我知道,它們像時間一樣無法捉摸,又必須等待,有些事我學著去放棄,別人可以去計較,去追究,你不可以,我只能把計較和追究化作溫良的話語說給自己聽,放一首音樂,穿上外衣,月下聽歌,很多時候,那首曲子傳遞給我的是這樣的意像。踏著月色而去,看時光如衣袂飄然,曾試著一度把落漠寫下來,對著一張白紙,像面對一位心靈上的朋友,還未寫下就已經淚流滿面,努力地尋找,依然找不到情緒的出口。朋友說,出來聊聊吧。或許朋友坐著不說話,在溫暖的時光裡體會人生境遇的不可知,也可以懂得坐著的深義,此間的時光,行走在裊裊升起的茶水的煙霧裡,就像行走在彼此意會的私心碎念裡,感受細微和真實的一刻,釋放心裡委屈的一部分,抑或因委屈附帶來的消極情緒,行程中慢慢放下一些負累,傾聽和傾訴的美妙是心靈澡堂。

 

昨天和今天有什麼不同?一樣一天二十四小時,太陽早上從東邊升起,然後黃昏太陽慢慢西沉,我可以在夜晚愉快的寫字,或者看一部無厘頭的電影,笑一笑天就亮了。無厘頭的情節不會在生活中,而生活像似一部無厘頭的電影,笑過之後覺得,這就是合情合理的真實生活,可以天馬行空無拘無束的去悲喜,沒有幾人能深知其意。冬天到了,不該消極的說無奈和腐朽,一切的生命都將有一個欣喜的開始,我對冬天的來臨後知後覺,既便畏懼寒冷,也願冬天來得遲緩一些,辛勤工作是我目前最可信賴的想一直維持下去的生活無藥可救的進行著。

 

想起春耕,春天展示給我的已經是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催促我的春耕必須開始,以我當初的激情,去擁抱這個情竇初開的大地,我應該是欣喜的,在我的身體裡,或是我的微不足道的思想裡,應該有新的生命在萌芽,我內心執著的那個小小的願望,曾說給自己聽的那些溫良話語,那些層層疊疊的心事,遇上這個冬天,沒能再次在心上開出動人的花,我知道無關春意,卻不肯收回視線,依舊小心翼翼的窺視著春的妖嬈,花兒的微笑是春天的圓滿。冬天該是經過我的身旁,留下讓我花開圓滿的秘語,是我多經歷了一場冬雨的侵蝕就萎靡不豔了嗎?我躲在冬天的角落裡坐著張望,似乎在等待某個奇蹟的發生。等夏華秋實,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能夠讓我有恍然一悟的時刻嗎?我所要的潤物細無聲,豈止錯過了時節。

 

騎著自行車去田間的某個街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騎過自行車了,車還是小時候十歲時一位親人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現在,它已經破落不成樣子,一半人為,多半是歲月的腐蝕,被廢棄在一間陰暗的儲蓄室裡。迫使我推著它出門,想起它的好,是被冬天誘人的氣息所迷惑。是的,現在需要美好的事物,不是我去迷戀他,而是他來牽引我,走向美好的深處,讓我感受吹過來的風是那樣的溫潤和體已,我要重拾起一份久違了的感覺,踩著自行車行在鄉間石子路,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人說草長鶯飛,楊柳拂堤,正是踏青的好時節。我騎著它行駛在那條陌生的鄉間小路,那份久違了的感覺,是行走在多年以前那條1公里長的石子路上的風和日麗油菜花。風是溫和的,若即若離,隱約使著一股溫柔的勁道推著你向行。

 

冬寒花落,和風淡蕩,開始無可歇止地沉醉到冬天濃郁的氣息中,這氣息水一樣的把我包圍起來,我像一尾魚遊戲其中。向遠眺望,視線和地平線連在了一起,在這之間,是麥子和油菜花的田野,不夠用的是我的局部的視線,無法將這些濃縮成一幅畫盡收眼底。間忽那些散落於鄉里、抑或農家河岸上的桃花樹,那一株株又似羞澀的小家碧玉,看見對面的伯伯,轉過身去不肯露出真面目來,猶抱斗笠半遮面,豈是走馬看花能夠看得到?

 

前路已無忘了轉彎啞然失聲,嘴角一朵清淺的花,落到了心上。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我還是注意到了路邊的花草,小時候曾將這些花草割進竹籃,摘回去玩起扮家家酒。如今物是人非改了容顏,時間唯獨於荒野行走中才可變得優雅而從容,雕刻著彼此不老的傳說,時光流逝它們依舊在清新瀰漫,保持著原有的蔥綠,這裡沒有幾個人能將視線探過去作片刻的停留,前面是圍牆和廠房,越過它們只能看到頭頂的天空,風在這裡稍作停頓,多了一陣花香暗湧,是我迷上了冬天的形跡,還是冬天迷上了我的蹤影?看花戀上蝶,抑或蝶戀上花,都已身陷其中。

 

冬意闌珊,花開與季節背道而馳,我曾私秘的寫下,「藝術」這個詞語很美,後面加上一個「節」字,我連著「藝術」這二個字也慢慢的開始厭倦了,附加外部的鋪設和虛假,開出來的花就是它真實的樣子嗎?那些似是而非的主題,已不是我內心聽從它的樣子了,可是,美好的事物如這個冬天的午後一樣令我執迷,多麼像落入江湖的俠客,因為肩負著怎樣一個世俗紅塵裡糾紛複雜的使命,恩怨情仇都由不得自己去悲喜,那也是連帶著自己卑微的生存的。

 

在命運的局裡,做一顆安靜的棋子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觀天外雲卷雲舒。花開花落,雲卷雲舒,普通的自然規律與我是解不開的偈。雖然它們毫無保留的寫在天地之間任人翻閱,我遇上了某個時分的默契,是某個午後的田野和河流告訴我,田野裡有花開花落,河流裡有雲卷雲舒,風在將它翻閱,打開的天地給了我別一種收穫,給了我一種對萬物的體諒之情,給了我一把打開心鎖的鑰匙,我安寧的在這裡穿行,那些困攏我的氣息是不能再來打擾我,因為我篤信精神上的契約不會腐爛,我什麼都沒有寫下那張白紙,如一片天空淡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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